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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叶剑英

1973年8月，中共十大在北京召开，叶剑英当选为中共中央副主席，意味着他“真正进入党和国家的权力中心”。

作为开国元勋，叶剑英曾在诸多历史关键时刻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一直在党内、解放军内，全社会内享有极高的声望。

1976年1月8日，周恩来逝世，叶剑英痛失密切合作了几十年的战友、同志。与此同时，他毫无悬念地成为老帅们重新凝聚的核心......

“叶帅，我看主席是想和您说话，您去看看”

1976年，周恩来、朱德相继逝世，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噩耗压在毛主席身上，使他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作为国家领袖，毛主席有超乎常人的远见和谋略，但他毕竟已是83岁的高龄，健康状况不容乐观。

叶剑英等老帅十分牵挂毛主席的身体，也思考和酝酿着国家的前途和命运。毛主席身体一有变化，聂荣臻就会马上赶到叶剑英的住处（军事科学院二号楼）找他商讨。叶剑英的二女儿凌孜（叶向真）回忆当年的情形，不无感慨地说：“他是主心骨。”

叶剑英（右一）和聂荣臻（右三）

1976年9月8日，毛主席因心肌梗塞陷入昏迷，脸色蜡黄，嘴唇泛紫，呼吸困难，需要紧急抢救。

晚上9点半，叶剑英接到通知，要求即刻去毛主席居住的中南海“游泳池”开会。毛主席的病情变化，时刻牵动着叶剑英的心，一收到消息，他一刻都不敢耽误，匆匆乘车前往。

当天晚上，中央政治局成员依次去毛主席的病榻前探望，和他作最后的告别，气氛十分紧张严肃。

这时候，毛主席的神志仍保持清醒，工作人员念出探望者姓名时，他是清楚、明白的。当吴桂贤走到毛主席身边，倪志福走到毛主席身边，许世友走到毛主席身边……毛主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多余的反应。

但当叶剑英走到毛主席身边时，毛主席突然吃力地抬起颤颤的胳膊，嘴巴微张，似乎有话要说。然而叶剑英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久久不能，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并没有察觉到毛主席的异常举动。

医护人员日夜守护在毛主席身边，最能猜中他的心思，注意到这一小小的细节，很快明白：毛主席想和叶帅说说话。

毛主席和叶剑英

看到叶剑英正准备离开病床向门口走去，医护人员连忙拦住他，小声说：“叶帅，我看主席是想和您说话，您去看看。”

叶剑英回过神来，马上领会了医护人员的意思，快步返回毛主席身边，弯下腰将一只耳朵贴近毛主席嘴边，轻声呼唤着：“主席，主席！”

毛主席再次看到叶剑英，突然睁大眼睛，嘴唇一开一合，好像有千言万语要交代，却没有力气开口说话。最后，毛主席微微闭上眼睛，叶剑英怀着遗憾不安的心情离开病房。

几个小时后，9月9日零点10分，毛主席怀着对国家和人民深深的眷恋和担忧离开了人世。毛主席弥留之际到底想对叶剑英讲些什么，我们无从知晓。但这位新中国的主要缔造者，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国家的未来和人民的安康，这一点叶剑英心领神会。

毛主席临终之时极不寻常的举动，让叶剑英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9月9日凌晨4点半，叶剑英迈着沉重的步伐从中南海游泳池走出来，回去的路上，他的神色显得很疲劳，上车后只说了一句话：“还要开政治局会议。”

说完这句话，叶剑英重重地靠在后座椅背上，双目紧闭，两行热泪滚落下来。叶剑英这一次对毛主席的痛悼，既是对失去伟大领袖的无限痛惜，又是他决心继续推动国家不断发展强大的宣誓。

周恩来、朱德、毛主席相继逝世，悲痛和忧虑使叶剑英常常闭目沉思。与此同时，他也时刻关注着国家的变化，思考着国家的未来，并意识到自己再一次站在了关键的位置上。

叶剑英

9月11日，毛主席的遗体被运出中南海，安放在人民大会堂。毛主席安详地仰卧在鲜花翠柏之中，身上覆盖着一面鲜艳的党旗，8名礼兵守护在遗体周围。

9月11日至17日，吊唁仪式在人民大会堂举行。吊唁期间，中央政治局委员们每4人一组，轮流为毛主席守灵，其余都在附近的房间里开会。

9月11日，这天会议快要结束时，有人提出一个问题：“主席的追悼会由谁主持？由谁致悼词？”当时党内有3位副主席，该有谁来致悼词呢，大家纷纷相视不语。

这时候，是叶剑英打破沉默，他不紧不慢地说：“我的意见，国锋同志代表中央致悼词。”

华国锋连连摇头，推辞道：“叶帅德高望重，还是请你给主席致悼词吧！”

叶剑英加重了说话的语气：“你是第一副主席，你应该牵这个头。”

华国锋说：“还是靠大家同心协力，靠集体领导。”

李先念说：“集体领导也要有分工负责嘛，你总不能让大家都站在台上集体念悼词吧。”华国锋不好再推辞，答应了下来，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便结束了。

毛主席追悼会

当时，中央已经决定永久保留毛主席的遗体，但具体实施方法还没有眉目，大家始终悬着一颗心。

这时候，叶剑英的秘书走进来，提醒他到了守灵的时间。叶剑英一走出会议室，华国锋快步追上去，与他并肩而行，问道：“叶帅，你说遗体还有办法保存吗？

叶剑英说：“当时胡志明同志逝世后，他的遗体就是停放了3天后才决定作永久性保存的，直到今天仍保存得很好。你可以给孙德胜同志发个电报，请他速派遗体保护小组的专家来。”华国锋说：“好，我马上以中央的名义给孙德胜同志打电报。”

叶剑英接着说：“主席的遗体也要立即采取必要的防腐措施，现在吊唁的人太多，大厅里空气污染严重，我已派人赶制了一只玻璃罩，先将遗体封罩起来。”

华国锋十分感激：“叶帅，你想得很周全，太谢谢了，以后请你多帮助。”

叶剑英和华国锋

1976年，叶剑英已经79岁高龄，然而曾参加过孙中山领导的旧民主革命，又是开国元勋的他即将担负新的历史使命。

改革开放的开启者

1977年5月14日，北京艳阳高照，这一天是叶剑英80岁的生日，在京的元帅和高级将领陆陆续续来到叶剑英家里，向他表示诚挚的祝贺。

邓小平和叶剑英分别抱对方的孙辈

王震夫妇率先到访，他握着叶剑英的手说：“八十大寿，应该好好祝贺！”

叶剑英微微一笑：“我本来是不愿意祝寿的，可大家都要来聚一聚，我就不能拂朋友们的好意了。”

没过多久，余秋里将军来了，他恭恭敬敬地立正：“祝贺叶帅八十大寿！”

杨成武将军也来了，他向叶剑英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祝叶帅身体健康，生日快乐！”

两位老帅聂荣臻和徐向前前后脚到达，叶剑英高兴地双手抱拳：“惊动二位大驾光临，实在不好意思！”聂荣臻同样双手抱拳：“老兄大寿，岂能不来！”徐向前说：“大家高兴呀！”

这时候，邓小平也携家人到达，看到三位老帅站在一起，笑着说：“老帅们都在这里盛会啊！我也来助兴！”叶剑英大声说：“你也是老帅嘛！是我们老帅的领班呢！”

邓小平指着叶剑英说：“我来了，向这位在中国历史重要转折关头为人民建立功勋的战友的大寿表示祝贺！”说话间，两位即将在改革开放时期定计谋国的功勋人物紧紧握住了双手。

邓小平和叶剑英

1978年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被视为中国改革开放的起点。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上，两个人的发言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是邓小平，他是改革开放的总工程师；二是叶剑英，他称得上是改革开放的开启者。

遥记得1961年，叶剑英、聂荣臻乘坐船只从海军基地到拱北，在那里拿着望远镜久久注视着对岸的澳门。当时拱北还没有甩掉贫困落后的帽子，而澳门南光公司老板柯平从澳门带来的点心各式各样，炸春卷、虾饺应有尽有，这让叶剑英感慨万千：“外边居然已经发展得那样好了。”

转眼到70年代，人民的生活水平没有得到较大提升，急需一场经济大变革，让人民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这件事盘踞在叶剑英心头，让他牵肠挂肚。

1977年，中国进入新的历史拐点，人民对未来有了新的、美好的憧憬，叶剑英的脉搏正在与新生的中国一起跳动。

其实早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前，对外开放的序幕已经拉开。1977年，邓小平的广东之行，点燃了改革开放的“第一把火”。与此同时，叶剑英的住处（军事科学院二号楼）也已经传出对外开放的讯息。在那里，叶剑英频繁会见港澳和海外知名企业家。

叶剑英（左一）会见霍英东（右一）

香港商人胡应湘、李兆基和美国商人哈默等人第一次到访内地，首先见到的是叶剑英。包玉刚、李嘉诚第一次到访内地，也是先见到叶剑英。叶剑英鼓励港澳和海外商人来大陆投资建设，也为他们铲平来大陆投资建设的一切阻碍。

因港英当局阻挠，霍英东来大陆投资之路并不舒畅。叶剑英闻讯后致电侨办廖承志：“英国人有英国人的标准，共产党有共产党的标准，霍英东曾支援国家建设，是有贡献的，我们不能用英国人的标准对待霍英东。”两个人达成共识，这件事迅速得到解决。

其他港澳和海外人士捕捉到对外开放的讯息，也马上找到叶剑英这里。作为党内资深的元老，哪怕只是短短的几个字，都显得十分关键，叶剑英告诉他们：“欢迎你们来，为中国做些事情。”这句话好像定心丸，坚定了港澳以及海外人士来大陆投资的信心和决心。

1978年后，人民生活水平逐步提高，娱乐生活日渐丰富，一个崭新的中国展现在世人面前。1978年2月，全国人大五届一次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决定要兴建和续建120个大项目，提出要在本世纪内把我国建设成为农业、工业、国防和科学技术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中国的光明之路有了新的方向。

叶剑英

1979年，中国若干年之后的发展前景清晰可见，中国人民满怀豪情地迎接新生活的开始。82岁的叶剑英终于放下心来，逐渐萌生了退休的念头，并向中央提出申请，希望同意他退出领导岗位，但中央没有同意他的请求。于是，叶剑英决定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为党和国家的事业奋斗到底。

此后，叶剑英仍然将自己的余热奉献给改革开放事业。1980年，深圳经济特区成立，尽管双腿行动不便，由广州到深圳的道路并不畅通，但是年迈的叶剑英依然坚持到深圳实地考察。

1981年3月21日至22日，叶剑英又前往珠海视察，是第一个到特区视察，也是最早用行动支持特区的党和国家领导人。

叶剑英和广东老乡在一起

晚年，叶剑英身患帕金森氏病，这种病很容易引起各种并发症，尤其是肺部感染，年逾80岁的叶剑英一直坚强对抗病魔。1981年春，叶剑英在武汉对何长工说：“中国有句俗话，叫‘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我离84岁还差两个月。”

1982年，叶剑英的病情每况愈下，在生命最后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经历过数十次肺部感染，用了几十种不同的抗生素，还曾静脉穿刺上千次，治疗周期十分煎熬。幸运的是，靠着医生的精心治疗和他本人的顽强的毅力，肺部炎症基本消失，这在医学界是很少见的。

1983年11月19日，叶剑英突发心肌梗死，经过及时抢救病情大为好转。但由于病情极其不稳定，叶剑英不得不卧床休息将近两年半的时间。

1984年4月19日，叶剑英患脑血栓、肺炎、腹泻，多次高烧不退，呼吸不畅，经专家们全力救治，病情再次好转。

1985年秋天，叶剑英深受帕金森氏症困扰，影响了腿部行动。看着父亲的样子，女儿凌孜十分心疼。一个平常的早晨，叶剑英正在刷牙，女儿凌孜凑到他跟前，笑着说：

爸，全国人民永远记着你们这一代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但是谁也违背不了自然规律，任何伟人也不可能把儿孙的事做完哪，走完了辉煌的高潮，总是要落幕啊！我们觉得老爸你该退休啦！您是不是也考虑一下呢……

听了凌孜的话，叶剑英有片刻的失神，回神后什么话都没说，接着继续刷牙。过了几天，叶剑英和其他63位老同志一起致信十二届四中全会，请求卸任中央委员，这一次，十二届四中全会准许了他的请求。从此，叶剑英完全退出了领导岗位。

叶剑英和女儿凌孜（叶向真）

1986年10月13日，叶剑英出现昏迷、呼吸急促等症状，心律、血压达不到正常值，医生们想尽一切办法挽回，却还是回天乏术。10月22日1时16分，叶剑英永远离开了人世。

叶剑英的逝世在国内外引起极大的反响，许多国家领导人发来唁电，对叶剑英逝世表示沉痛的哀悼。世界各大媒体也争先报道叶剑英逝世的消息，称：“叶剑英是一位大战略家，在中国现代史上起过关键的作用。”

毛主席曾评价叶剑英“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这一番恰如其分的评价，就是叶剑英一生的真实写照。为了党和国家的前途，这位坚强、睿智、善良的老人奉献了自己的一生......